最早打响最后撤出，88师在淞沪会战中打满全场，无愧精锐称号

发布时间：2020-08-15 22:22:48来源：讲武堂

摘要：88师在淞沪会战中，首先在八字桥打响了第一枪，最后撤出上海的也是88师，可谓打满全场，作为中国军队中最精锐的部队，攻如猛虎守如磐石，尤其是在闸北和日军血战两月有余，屡挫强敌，连日军都称之为“闸北可恨之师”。

图1：在闸北与日军激战中的88师官兵

1937年7月7日，芦沟桥事变爆发，全面抗战也由此开始。虽然整个7月，战事都集中在平津地区。但是距离平津大约1200千米的上海，却依然成为中日双方高度关注的焦点，不仅因为上海是中国的经济和工商业中心，而且日本在上海有驻军有舰队，如果从上海出发，溯江而上，那么将对当时国民政府首都南京威胁极大。

日本方面虽然陆军和海军在7月11日就达成了“在不得已时，陆海军共同向上海增兵”的协议，但由于日本当时还没有全面动员，主要力量都在华北，对上海和华东并没有实际行动。甚至在8月9日虹桥机场事件后，日军第三舰队司令长谷川清海军中将命令在佐世保待命的舰队开赴上海，加强在上海的日军力量。

但日本海军军令部却要求长谷川清“慎重行事”，因为如果事态恶化，必将付诸武力，而日本海军在上海只有区区数千兵力，陆军部队从动员到赶赴上海，至少需要20天。单靠数千海军陆战队，如何能够面对数万中国军队独立支撑20天？

不过，上海的局势日趋紧张，日本陆军于8月12日决定向上海派遣陆军部队，并于15日开始动员。8月13日，日本内阁也通过了向上海派兵的决定。

中国方面对于上海，张治中早在1936年就提出了“先发制敌”的策略，建议在开战后投入6到7个师，一举围歼在上海的日军。1937年13日，张治中被任命为京沪警备军司令，全权负责京沪地区作战。这个任命说明高层已经基本认可了张治中“先发制敌”的策略。同一天，第2师补充旅（后改称独立第20旅）以保安团的名义，秘密进驻松江和虹桥机场——根据1932年第一次淞沪抗战停战协定，中国军队是不能进入上海市区的。独立20旅的行动实际上已经在事实上废除了这个停战协定（虽然是屈辱不平等的协定），做开战的准备了。

图2：张治中

7月30日，张治中向蒋介石正式提出“先发制敌”的建议，蒋介石认为在上海开辟第二战场，第一消灭在上海的日军，可以解除对南京的威胁；第二进攻上海日军，将有助于缓解在华北的压力，并且将日军战略进攻方向从华北由北向南，转移到对中国更有利的沿长江从东向西方向；第三在上海的战事将会引起国际关注，进而争取国际援助和干预。因此同意了张治中的建议，回电“应由我先发制敌，但时机应待命令。”

8月12日，从佐世保开来的日军舰队抵达上海，黄浦江上集结的日军舰艇已经增至27艘，海军陆战队也增至6000人。局势已经急如星火，促使蒋介石最后下定决心，乘日军主力没有到达上海之际，先发制人围歼上海的日军。8月11日21时，蒋介石下令：“张司令官治中率八十七、八十八两师于今晚向预定围攻线开进，准备对淞沪围攻。”张治中根据这一命令，立即命令第87师、第88师分别从江阴、苏州和无锡一带，星夜开赴上海。

8月12日上午，87师到达江湾、张华浜、吴淞一线，88师到达真如、大场一线，张治中的司令部也进抵南翔，已经到达预定进攻出发线，只等一声令下发起进攻。

8月12日下午，上海外国驻沪领事团向中日两国提出，二十四小时勿启战端。鉴于外交上的压力，蒋介石命令张治中：“希等待命令，并须避免小部队冲突为要。”这样，原定8月13日拂晓发起进攻就被紧急叫停了。要知道，这时发起进攻对中国有利，但由于政治外交上的影响太大，导致了军事上屡遭掣肘。在淞沪会战中，政治主导军事的恶果，表现得非常明显，开战如此，撤退也是如此。因为，在蒋介石的考虑里，本来淞沪会战就是一场打给国际社会看的“战争秀”，军事上的考虑自然要往后靠了，那么战场上的失利，也就无法避免了。

开战虽然叫停了，但是在上海一线上的情况已经是箭在弦上，由不得高层的决策了。12日凌晨，88师师长孙元良随运送部队的第一列火车先行抵达真如，接到张治中命令：“527团开至南翔，为总预备队；师主力输送到达前进展开于真如、大场（不含）之线后，再推进至闸北、江湾（不含）准备反击。”

图3：第88师师长孙元良（中）、副师长冯圣法（右）、参谋长陈素农（左）

得知日军已经向上海增兵，孙元良认为从闸北向东，一路上建筑物越来越坚固高大，如果遵照上级命令在真如待命，将丧失先机，以后要采取攻势，就成了攻坚、仰攻，非常被动。要是采取防御，则真如附近一片平原，无险可守。于是，孙元良当机立断，命令先头到达的第262旅，急速向闸北推进，占领北站-宝山路-八字桥-江湾路一线。88师参谋主任张柏亭对孙元良当机立断的决定非常佩服：“这一英明的决断，对其后整个淞沪战局的发展，可说具有决定性的影响。万一稍有迟疑逡巡，则良机转眼即逝，闸北轴心阵地将无法形成，而其后淞沪战场的形势要完全改观了。”

8月13日15时50分，262旅523团1营向八字桥搜索前进——八字桥位于俞泾浦上，东逢水电路、西接柳巷路。又名宝安桥，民国初年建造。此处原有两座桥，呈八字形，故名。八字桥是虹口和闸北之间的交通干道，战略地位十分重要。驻守八字桥地区的日本海军陆战队第3大队共有步兵2个中队又1个小队，配属150毫米重迫击炮4门、70毫米步兵炮2门，坦克和装甲车6辆，发现中国军队逼近，便开枪射击，1营随即还击。战斗一直持续到当晚21时，两军未分胜负，战斗暂时停息。

图4：八字桥

一场持续了四个月之久，交战双方合计投入上百万部队的空前大战，第一枪就此打响。这场大会战也因为爆发于这一天而被命名为“八一三淞沪抗战”。

战斗开始后，孙元良将中山大道31号桥附近的观音堂作为师部，为掌握战场状况，在第一线又设定了两个指挥联络哨，右联络哨位于北站大楼，由副师长冯圣法负责；左联络哨位于水电厂屋顶，由参谋主任张柏亭负责。

8月13日夜，蒋介石获知上海战事爆发，他随即电令前线部队于14日开始攻击。14日15时，张治中下达总攻令。88师的主攻目标是江湾路日军上海特别陆战队司令部。

日军在虹口、杨树浦的阵地，背靠黄浦江，前方直指上海市区华界闸北和江湾地区，横跨公共租界苏州河以北地区和越界筑路地带。以汇山码头为起点，沿吴淞路、北四川路、江湾路，以迄虹口公园及其附近的海军陆战队司令部，摆成一条一字长蛇阵。以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大楼、汇山码头和军工路的公大纱厂三处为核心据点。

中国军队的战线，西起闸北的北站，东至黄浦江边的虬江码头和沪江大学，长度仅有1万米。张治中以88师为右翼，87师为左翼，两个师并肩展开进攻。

88师以262旅向虬江路、横浜路一带发起进攻，以牵制虹口公园日军；以264旅为主攻部队，集中兵力指向敌陆战队司令部外围据点持志大学、五卅公墓、爱国女校等地。在旅长黄梅兴少将的指挥下，从14日拂晓开始，264旅从江湾路再沿水电路由北向南攻击前进。264旅冒着日军的猛烈炮火，奋不顾身，表现不俗。

当日下午，从日军手中夺回了持志大学和五卅公墓两处要点，兵锋直指日军司令部。下午16时，在爱国女校争夺战进行之际，旅长黄梅兴正以电话向师长孙元良报告战况时，一发炮弹就在身旁爆炸，黄梅兴腹部中弹当场牺牲。

这是整个华东战场上，中国军队阵亡的第一名将级军官。就连88师在观音堂师部也被日军舰炮击中，大殿佛像都被打得粉碎，好在师部主要人员没有伤亡。在第一天战斗中，264旅共伤亡黄梅兴以下官兵千余人，其中仅527团就有7个连长阵亡，战事之激烈由此可见一斑。

图5：在淞沪抗战中牺牲的264旅旅长黄梅兴

8月15、16两日，中国军队调整部署，并没有全线进攻，但实际上前线的战斗仍在进行。日军为夺回14日丢失的据点，不断发起反扑，中国军队寸步不让，力争扩大战果。88师与日军为控制八字桥、持志大学、五卅公墓和爱国女校，展开了反复争夺。

8月17日，中国军队再次发起全面进攻。88师以主力由北向日本坟山、八字桥、上海法学院、虹口公园进行攻击。两军反复争夺，叠进叠退。上午11时，88师一部攻入日本坟山，日军立即组织反击，也被击退，这可以算是当天总攻的唯一收获，其他几处虽激战终日但都没有进展。当天的总攻，88师无疑是主攻，尽管士气高昂，陷阵英勇，但依然没能攻下日军司令部。此战双方伤亡甚重，考虑到中国军队的装备、军事素质均较日军有相当的差距，攻坚作战的经验、训练、战术和重装备都很欠缺，面对日军经营已久的坚固据点，中国军队的攻势经常显得勇气有余而毫无章法，伤亡远远大于日军。例如在进攻日本坟山的战斗中，88师攻入日军阵地，就遭到日军侧射火力拦击，伤亡颇重。

18日，中国军队再次暂停攻势，调整部署。19日，发动第三次总攻，考虑到87师和88师在前两天作战中伤亡惨重，战力大幅下降，所以是由刚到上海的36师担负主攻，87师和88师助攻。此时88师确实因为伤亡很大，难以发动全面进攻，就改编战术，挑选了五百名精锐，全部装备驳壳枪、冲锋枪等近战武器，组成突击队，由262旅524团2营营长刘宏深少校指挥，集中全师炮火掩护，从日军防线最薄弱的虬江路进行突击。但日军以猛烈炮火进行封锁压制，突击队虽然突入敌阵，但在日军火力下伤亡极大，刘宏深营长身先士卒也壮烈牺牲，突击行动最终功败垂成，而36师对汇山码头的主攻、87师对公大纱厂的进攻也都没有成功，当天的总攻还是以失利告终。

接下来几天，双方在虹口、杨浦一线陷入胶着，88师已显疲态，再难取得突破。

23日，日军从本土调来的陆军部队第3、第11师团从吴淞和宝山川沙口登陆，随即兵分两路，分别向大场、罗店推进。这样一来，淞沪战场分为南北两翼，南翼市区方向，北翼为大场罗店方向，而且攻守态势也就此易手。

图6：日军在吴淞宝山登陆，战场攻守逆转

88师也就地转攻为守，负责防守南翼的闸北地区。闸北位于南翼中央核心，战略位置重要，因此88师立即全力加强工事，构筑街市纵深防御阵地。修筑工事由师工兵营营长蔡仁杰少校主持，他设计了一种可以分解的钢筋水泥掩体，先在后方制造分解，再利用夜暗运到一线，在各关键地点组装起来，因此能够在日军炮火下迅速构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正是依托这样的坚固工事，88师在8月下旬接连击退了当面日军的多次进攻。

当然，这时日军作战的重点已经转移到北翼的大场罗店一线，在市区的海军陆战队经过之前连日苦战，战斗也大不入前。但毕竟是占据炮火优势，尤其是还能得到停泊在黄浦江的军舰舰炮支援，88师能够坚守闸北将近两个月，阵地始终如磐石屹立不倒，也是很不容易了。

而且在大场罗店一线的部队，基本上一个师两三天就被打残了，而88师在闸北两个月，虽然进行了多次火线整补，但一直都没有换防，表现确实不凡。

9月12日，孙元良被任命为第72军军长兼88师师长，并被授予云麾勋章。孙元良在升任军长后便将指挥部转移到苏州河北的四行仓库——这正是后来八百壮士坚守的四行仓库。

第三战区副司令长官顾祝同向蒋介石电报了各部伤亡情况，其中88师截至9月中旬，奋战一个月，伤亡官兵1400余人，补充浙江保安团军官13人、士兵756人，现有军官572人、士兵9402名。

10月，日军再度增兵上海，战事主要在蕴澡浜南岸阵地，第三战区曾组织大规模的反突击，但未能成功。26日，北翼防线中枢大场死守。大场距离闸北只有6千米，大场失守，闸北侧后防御洞开，势难再继续坚守。因此顾祝同下令放弃北站至江湾间阵地，向苏州河南岸转移。同时顾祝同命令还要在闸北留下一个团，守备一两个据点，作为最后阵地死守到底，以示中国军队仍在市区抵抗。但孙元良认为留下的部队显然是九死一生，留一个团太多，最后只留下了524团1营坚守四行仓库——这就是八百壮士的由来。

随后，孙元良便率88师主力退到沪西苏州河以南。从沪西法华镇、曹家渡、西站经北新泾到江桥镇一线的苏州河南线防线，是仓促组建，一共展开了六个师和税警总团，其中88师负责守备法华寺至丰田纱厂一线。虽说可以依托苏州河，但88师已经迭经苦战，虽有补充，但战力下降是不争的事实，加上河面宽度只有100米，而且也没有地形和高大建筑物，在日军优势炮火下，全靠仓促修筑的野战工事，困难可想而知。

图7：淞沪战场的88师官兵

28日，日军抵达苏州河北岸，向丰田纱厂进行搜索，遭到88师机枪火力猛烈射击，被击退。随后双方就隔岸冷枪对射。

10月31日，日军开始强渡，88师起初一枪不发，等到日军船只靠岸，才以全部火力猛烈开火，手榴弹也如雨点般落下，将日军渡船几乎全部击沉，而利用浮桥渡河的日军也被击退。只有第一波借助烟雾掩护的68联第1大队第1中队成功登陆，突入申新纺织厂，却被厂房和机器阻挡，无法展开。

88师趁机在以机枪封锁，同时投掷手榴弹，经激战，日军伤亡很大，只得退至厂外。北岸的日军主力害怕误伤自己人，不敢用步兵炮压制南岸守军。第1中队孤立无援，派了三名士兵泅渡过河报告情况。午夜利用夜色，日军派船接应第1中队，结果又被88师发现遭到猛烈射击，最后狼狈撤回北岸。

11月1日，88师又奉命接替税警总团刘家宅以东防务。

日军68联队强渡被88师击退后，一直没有再次渡河进攻。直到11月6日才以第3大队从大华利制药厂东南侧渡河，但再次被88师击退。这样到11月8日，68联队彻底放弃渡河企图，奉命与辎重兵第3联队交接阵地，作为师团预备队。

68师团34联队则猛攻龚家宅，与36师展开了激战，到下午36师215团伤亡很大，情况危急，右翼的88师主动以一部出击，经反复拉锯，终于稳定了龚家宅一线防御。

11月5日至8日，苏州河一线的日军上海派遣军因为受到中国军队的顽强抵抗，进展缓慢。而此时第十军从金山卫登陆，从南面、西面对淞沪地区进行迂回，企图切断淞沪地区中国军队主力向西的退路。日军这一路没有受到大的抵抗，进展很快，至8日，已经在得胜港、米市渡等处渡过黄浦江。这样，淞沪战场的中国军队主力就处在了即将被合围的危险境地，蒋介石急忙下令从淞沪战场总撤退。

88师因此奉命向南京撤退，从八字桥到沪西苏州河，88师可谓在淞沪战场打满了全场，屡挫强敌，确实没有辜负中国最精锐部队的称号。（文/老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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