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入仅千元，线上问诊也「内卷」！医生自由流动路在何方

发布时间：2021-07-20 08:02:06来源：健康界

「互联网医院虽然为医生多点执业提供了选择，但更多的是希望通过医生入驻打造自己的品牌。」

根据好大夫官网数据，截至2020年12月，23万名医生在平台上实名注册；根据京东健康官方数据，截至2020年12月31日，平台入驻超过11万名医生。

这些数据远超国家卫生健康委在2020年10月底所公布的：全国有26万名医师在多个机构执业。

注册和入驻虽然并不等同于执业，但这些数据在一定程度上反应了医生想要去多点执业。

尽管医生想去多点执业的心思早已脱了缰，却在奔跑的路上遇到种种阻拦：《医师法（草案）》二审稿中更严格的规定，医院内部不能明说的限制，都让公立医院医生无法真正流动起来。

那么，互联网医院的出现，能否让承载着医生资源的这条河流流动起来？

多点执业内外严管

《医师法（草案）》二审稿规定，执业医师在两个以上医疗卫生机构执业的，应当以其中一个医疗卫生机构为主，并按照国家有关规定办理变更注册、备案等手续。

「医师多点执业在法律中得到了明确。」北京市华卫律师事务所律师聂学告诉健康界，从立法角度明确多点执业的合法性，这必然是对多点执业的大力开放与鼓励。

与此同时，草案从立法层面与监督层面对多点执业政策加强了规定和监管。例如对不按要求办理多点执业注册、备案手续，私自「在依法允许的医疗卫生机构外执业」或者「超出注册的执业地点执业」等情况，草案明确了行为对应处罚力度。显然，「多点执业政策的具体实施规定变得更加严格。」聂学说。

未经备案的多点执业迎来了严管，但经过备案的多点执业同样会受到「严管」。

张若可（化名）在山东一家大型公立三甲医院执业。他所在医院医务处曾下发过「不推荐」多点执业的文件，「医生即便可以出去也只能代表个人，不能打着医院的名号，出了任何医疗事故医院概不负责。」

北大纵横管理咨询集团合伙人王宏志反倒认为医院的做法有其合理性，这源于医院和医生之间的劳动关系，在全职聘用条件下，「任何一家公司都不会容忍员工跟本公司形成竞争关系，也不会让员工把自己的客户带走。」

即便如此，医生要多点执业的想法已经拦不住。张若可从开始临床工作之后，几乎每天都会加班到很晚，但从来没有收到过加班费等补贴，这让包括张若可在内的医生或多或少会对医院分配制度有所不满，所以他们大部分都支持通过线上接诊、利用周末线下坐诊等方法增加收入。

张若可看到身边的一些教授、专家都会去其他机构执业。

「教授去线下做一次手术，一个周末可能就有12万的收入。」但是这种一个周末十几万收入的机会一般只属于专家、教授，很少有医院会邀请像张若可一样的年轻医生去坐诊和手术。

线上接诊也「内卷」

张若可增加收入机会的在线上接诊。

与线下不同，他的线上多点执业没有遇到过任何来自医院的阻力，医务处既没有明文要求报备也没有过阻拦动作。据他分析，医院这两种态度的差异在于线上接诊医疗风险低，「医院不鼓励医生多点执业主要是怕麻烦，怕医生出事时要给他们擦屁股，但线上接诊很少会出事。」

张若可先后入驻过丁香医生、好大夫、平安好医生等平台，他最喜欢在丁香医生上接诊，「其他平台上的患者提问次数不受限制，所以患者不会珍惜提问机会。而丁香医生的一次问诊只允许患者提问三次，但医生可以多次回复。」丁香医生这种由医生主导的线上接诊形式，在张若可看来会提高效率，节省双方时间。

与此同时，其他平台用红包鼓励医生延长上线时间的措施，让张若可感受到了内卷的压力，「他们将基础咨询费定得很低，但会设立很多上线时长、咨询次数等奖励规定，以此来让医生竞争。」

这种竞争，张若可并不喜欢。他一般只会在下班后抽出1.5小时~2小时的时间去回答3~5个问题，他也曾试过在休息日一次回答18个问题，但持续了三五天后就放弃了，「太累了。」

一开始他将问诊费设定在39元，但前来问诊的人太多，于是他将费用调高成59元或69元，实际到手的费用要打八折后，一天也能有100元左右的收入。

「线上接诊一个月300元~5000元的收入已经很高了。」

也正因此，张若可没有太大动力去做线上接诊了。「我对线上接诊没有很大兴趣，而且整体性价比不是很高，也很占用时间，会影响医院的工作。」所以他关了线上咨询，全力准备本院的科研和临床工作。

月入上千元，收益不太高

张若可的线上接诊经历，与北京卫生健康政策研究人员梁亮亮所作出的结论不谋而合。「除了医院方的限制，线上接诊所带来的收益也不会太高。」因此梁亮亮判断，真实活跃在线上咨询平台的公立医院医生不会太多。

数据更有说服力。

数据来源：健康界研究院

在健康界研究院发出的900多份问卷调研中，每周线上执业时长在3小时~5小时的医师数量最多，占比37.4%，31%的医师线上执业收入在3000元~5000元之间。

对于互联网医疗带动的多点执业相对活跃，王宏志则认为，互联网有虚拟特征，利用互联网开展医疗活动相对比较隐蔽，医院难以监控。隐蔽性及便捷性，或许是其为想要为多点执业医生带来的最大好处。

不同于线下多点执业，线上接诊的医生完全可以利用休息等生活工作中的零碎时间，打开手机就能做。但医生也得祈祷没有医疗纠纷或事故等发生，「一旦发生且被第一执业医院知道后，医院就会全方位地调查管控。」梁亮亮说。

但也有医院对线上接诊的态度很坚决，一位来自部队医院的网红医生向健康界透露，医院现在不允许他们在互联网多点执业。虽然健康界在京东互联网医院上还能搜索到他的名字，但已经找不到咨询入口。

背道而驰的发展逻辑

尽管越来越多第三方互联网医院平台宣称医生注册/入驻数量已超十万，但注册/入驻数量并不等于实际执业医师数。例如已经不打算线上接诊的张若可、上述不被允许网上多点执业的部队医院医生，依然会出现在平台的医生列表里。

在梁亮亮看来，目前第三方平台所打造的互联网医院更像是一场梦，「他们只是希望通过医生入驻打造自己的品牌，形成好的流量入口。」

在一定程度上，互联网医疗突破了一些多点执业的限制瓶颈，但作用有限。

王宏志认为，目前的互联网医疗发展并不顺利，至少还有两个难点待解：一是开办条件，二是医保付费对象。

「目前互联网医院要以实体医疗机构为依托，医保只向实体医院付费，这就决定互联网医疗的模式是以机构为中心而不是以人为中心。」王宏志认为，这种模式与互联网时代的组织发展趋势背道而驰。

工业时代适配的组织模式是高度集权的金字塔式结构，历经扁平化、分权化和虚拟化演变，互联网时代适配的是去中心化和去中介化的组织结构。

以滴滴打车为例，其本身既不拥有汽车也不拥有司机，而是以平台的形式将各方资源整合在一起，为乘客提供服务。「他们的组织模式就是以人为单位。」王宏志说。

很显然，目前的互联网医院并没有改造传统医院的组织结构，仅几年的医疗改革不仅没有缩减管理层级反而增加了管理层级。「现在是用工业文明的组织模式做互联网业务。」王宏志提到，这种与互联网医疗不适配的组织模式，带来的结果一定是「九成是处于僵尸状态」「医院和医生积极性都不高。」

如果寄希望于互联网医疗推动多点执业，互联网医疗就必须得到健康发展，用互联网改造传统医疗，即用「互联网+医疗」，而不是现在的「医疗+互联网」。

未来，互联网医疗的改革方向，能否朝着王宏志所期待的方向走，目前还是一个未知数。

不过，互联网医疗仍对多点执业有一定的积极影响，至少为医生提供了一种全新的执业机会。

来源：健康界

作者：杨瑞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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