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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疼这个被逼疯的女人。她是我妈

发布时间:2021-10-08 08:28:52来源:新世相

Sayings:

先一句话介绍下今天的故事:

一个儿子发现自己的妈妈疯了。

医学意义上的“疯”——他把她强制性送去了医院。

他是唯一一个发现自己妈妈疯了的人。他也逐渐了解到,原来自己的母亲是被长久的痛苦的婚姻关系,逼疯了。

这个故事吸引人之处在于,你会看到一个儿子,如何描述自己母亲的痛苦。

她不再是“父母皆祸害”的施害者,而同是家庭的受害者。

你也会看到一个男性,如何理解一个女性的痛苦:

“没有天生的疯女人。

是一个不幸的女人,

被自己的家庭和命运,逼疯了。”

以下是主人公@大铭的自述。

我是全家唯一一个发现我妈疯了的人。

她开始有症状是2011年初,49岁,更年期。

那会儿我读大一,在长春学雕塑。

元旦假期,我带朋友回老家。我爸倒班,只有我妈在家。

凌晨三四点,我妈突然喊醒我,“出来,妈跟你说句话”。

她说,有天晚上,她下夜班回家,发现床上两张被子都打开了。

她怀疑我爸带女人回了家。

我爸说暖气坏了,他冷。我妈不信。

我没放在心上,觉得她想多了。

但从那天起,她越来越疑神疑鬼。

比如她怀疑我爸给她下毒,把医院开的保健品全吐进了马桶。

怀疑楼下小卖部的人要害她,让我别去买东西。

我也不知道这是病。以为她只是有情绪。

半夜三更拉着我唠嗑,哭哭啼啼,说自己这一生太苦。

这没什么,我是你儿子,你冲我倒垃圾就好。

我们东北人管这叫“话疗”。

直到我发现,她好像有幻听,甚至幻觉。

有一次,我在家跟朋友打电话。

她突然很激动,质问我为什么在电话里说她坏话。

她还能听见同事在她身边窃窃私语。

甚至信誓旦旦地说,领导在她手机里装了窃听器。

她一天比一天害怕。有一天,带上身份证户口本,逃出家,躲进了山里。

当时我在学校,家里的人没告诉我。

我爸说,她就是在“作”。

我开始明白,这不是“作”,更不是“话疗”能解决的。

第二年寒假,我录下了她发病时说的话,给心理专业的人听。

他建议我带她去大医院挂号,做好住院的准备。

我妈吓坏了。她说全吉林的医院都被她单位的人收买了,她去了就得死。

她那时已经病得很严重了,不怎么吃饭,瘦到80斤。

我骗她说,我带你去长春的大医院,治失眠。

其实是偏执性精神分裂。

就这样,大过年的,我妈打上了镇定剂,在医院睡得昏天暗地。

病房的窗外

我给我爸打了电话。

他大发雷霆,

“你翅膀硬了?说住院就住院?”

“生病了就得住院。”

“你给我回来。”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要不然你就给我打钱,要不然我就去借。”

我放下电话,意识到,这个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拿她当病人看。

甚至只有我一个人拿她当人看。

那是我人生第一个没有饺子的大年三十。

两天后吃到的饺子

我妈是被逼疯的。

这个说法当然不严谨。精神疾病多多少少有点遗传因素。

但基因不是全部的答案。她不是生下来就是个疯子。

那她是怎么疯的?

我妈提起过,这是她第二次“生病”。第一次是青春期。不过她那时还不知道自己病了。

那次发病有迹可循——我姥爷抛弃了他们一家子,在市里找了一个老婆,生了一堆孩子,判了重婚罪。

我看过我姥爷年轻时的照片,特帅,像许文强。

我妈就这么成了没爸的孩子。她觉得男人没什么好东西,决心不结婚。

她家里重男轻女,她经常受欺负,她过得很苦。

她有理由“疯”。

那第二次发病呢?

这一次,她好像没有什么“非疯不可”的理由。

她的生活看起来一切都挺正常。

她有工作,钱够用。

丈夫有正经工作,不吃喝嫖赌,不打老婆。

儿子好歹考上了大学。

还有什么好烦心呢?

但是,有一个问题,也许只有我这个当儿子的能看到。

——我爸爸不喜欢她。

小孩子是很敏感的,能感觉到爸爸妈妈之间有没有爱情。

我自己谈恋爱时一直有一个情结。我喜欢给我的女朋友端洗脚水,一起泡脚。

因为我爸从来不跟我妈在一个盆里洗脚。

我妈妈会去烧洗脚水,然后端给我爸,站在那儿。

我爸说,怎么,咱俩还在一个盆里洗吗?

他的嫌弃是写在脸上的。

我妈会有那种失落的表情,一闪而过。

比嫌弃更伤人的是无视。就好像家里没有这个女人。

比如我妈在厨房做饭,想让我爸剥个蒜,大声喊。

我爸看电视,没反应。

我妈拎着菜刀出来,“叫你你听不见吗?”

“我听见了。”

我妈烧菜很好吃。他从没夸过。

心情好时,他会说,“还行”。

心情不好时,他会说,“老娘们把厨房弄得这么乱”。

他无视她的付出。

不只是他,我爸一家子都不在意我妈。因为我爸从来没在他们面前维护过她。

我妈不吃葱蒜。去爷爷奶奶家过节时,一桌子菜,连素菜里都放了葱蒜。

全家没有人记得她的忌口。

我爸不算是什么坏人。他只是人情冷漠,一个朋友都没有。

他在厂里是开推土机上煤的。每天上班,把煤推进去就完事,不需要跟人交际。

他跟我妈的婚事是家里安排的,那个年代很常见。

没有爱情,甚至连亲情都没有的婚姻,也很常见。

我认识的很多长辈都是这样走完一生的。

但我知道,我妈是不甘心的。

犯病最严重的那阵子,她反反复复和我说起过一件事。

她怀上我的时候,家里在过年,我爸在和亲戚打扑克。

她进到屋里,说自己怀孕了。

我爸没信她,随手给了一耳光。扭头,接着打牌。

我妈恶狠狠地说,她当时就想去家里的厕所上吊。

“我要让你们家大过年的就死人。死两个。”

然后,她放弃了。她忍了。

就这样又忍了二十年。

忍够了吧。

十年过去了,她的病一直没好,反反复复。

因为这个家不承认她有病。

他们从来没有拿她当病人照顾过。

十年前,她在长春的医院住了一个半月。我爸没来看过。

出院后,医嘱很明确:吃药,一定不能停,停了会犯病。

我得上学,让我爸盯着她吃药。他答应了。

一周后,我妈打电话来,说她不舒服。

我问医生,医生说她停药了。我说不可能,我爸盯着的。医生说,你爸骗你的。

我赶回家。我爸顾左右而言他。

他不想管她。

无论作为妻子,还是作为一个家里的“疯女人”,他都不想管她。

这十年,我读完了本科,读了研,又工作了几年。但每次回老家,就好像掉进了一个轮回:

我冬天回家,带她看病;

春天离家,她稳定一段时间,停药,复发。

就这么循环往复。

每次发病和住院都是一场硬仗。

她会咒骂我,认为我背叛了她,想害死她。

有一次在医院,她抗拒治疗,抢了住院单,在门诊大厅大闹,“我儿子要整死我!”

我不得不动武,把她按在地上,用膝盖踩着。

我也不想的。但医生说,你要治病,就得学会拿她当动物一样对待。

她的抗药性变强了,复发越来越频繁。

大概是三年前,我发现,她做菜的味道变了。

问了医生,这病拖着不治,恶化下去,基本功能会渐渐丧失。

我忍不住质问我爸,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给我妈吃药,“你能不能管管你媳妇?”

他还是不想管。

他照常过着自己的生活,夜里倒班,白天睡觉,醒了听广播,夏天去河里游泳。

就好像家里没住着一个需要照顾的病人。

去年,我奶奶去世,我回家奔丧。

见到我堂姐时,她偷偷给我看了个聊天记录。

对话中,他们几家为奶奶的后事起了争执。

我堂哥骂了我妈,“那个张xx神经病”。

我怒了。我知道他们对我妈不好,可没想到连晚辈都这么过分。

我打电话去对质,他理直气壮:

“你妈不叫张xx吗?你妈不是精神病吗?不是你一天到晚说她有精神病的?”

我气得发抖。

这是这个家唯一一次承认她是个病人。以这样的方式。

我成了我妈在这个家里唯一能折磨的人。

发病的时候,她会一次性给我发几十条语音信息,每条60秒。

她会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给我打电话。

不接,继续打。

但我不怪她。

小时候,我是怪她的。

我一直觉得她是个歇斯底里的女人。

她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我。最趁手的武器是马桶刷的铁把手。

她会对我管东管西。比如逼我学理科。

从上初中开始,我就不爱回家。

我每天一起床就去学校,放了学还赖在课外班,一直待到夜里12点。

这样我就不用听她唠叨。

那个年纪的孩子想法都一样,“父母皆祸害”嘛。

只要上了大学,我就能逃出去。

我也确实逃了出去。

但那么多年,我从来没想过,在这个家里,她也是个受害者。

更可怕的是,她逃不出去。

那些年,那个歇斯底里的中年女人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呢?

她早就没有自己的生活了。

作为女儿,她想对母亲尽孝,尽管那个家没有善待过她;

作为妻子,她没被爱过,为了孩子维持着婚姻,又为了维持婚姻,无力尽孝;

作为母亲,她的儿子只想逃离她;

作为职工,她快退休了,已经失去了价值。

是的,太多的中年女人过的都是这样的生活。

但这不代表她们不痛苦。

距离我妈上一次住院,过去了一年多。

她已经退休了,在一家饭店打工,做收银。

她想一直工作,想证明自己没病。

但她最近好像又复发了,常打来电话,说店里的同事要害她。

也许我该回家看看了。

责编:梁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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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祷时刻:

这是同事今天分享给我的话:

逼疯一个女人有多简单,

无视她的痛苦就够了。

问问你妈妈吧

问她开不开心

这一生有什么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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