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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勋章”获得者瞿独伊逝世,她的百岁人生堪称传奇

发布时间:2021-11-27 17:44:53来源:环球人物

瞿独伊不爱回忆往事,因为内心的伤痛实在太深。可她又觉得,自己不得不说,因为这样才能让后人了解历史。

|作者:江生、吴志菲

|编审:苏苏

据新华社报道,“七一勋章”获得者、新华通讯社原国际新闻编辑部干部、党的早期领导人瞿秋白之女瞿独伊,因病医治无效,于2021年11月26日在北京逝世,享年100岁。

有媒体报道,今年“七一”前夕,瞿独伊已生了病,住在医院。

6月29日,“七一勋章”颁授仪式在北京人民大会堂隆重举行,习近平总书记为“七一勋章”获得者颁授勋章。在29名“七一勋章”获得者中,瞿独伊是唯一的百岁女性革命者。瞿独伊女儿李晓云曾说:“七一勋章是对母亲那一代人的褒奖。他们是革命烈士的后代,他们忠诚于党、不怕牺牲,从新疆监狱千辛万苦回到延安。”

多年前,《环球人物》记者曾专访了瞿独伊。当时,她含泪讲述了自己的身世与父母。

在开国大典上用俄语翻译“新中国成立”

“独伊独伊,快跟我上车,去广播电台,广播刚才毛主席的宣言。”

1949年10月1日那天,毛泽东正在天安门城楼上宣告新中国成立,时任新华社社长廖承志过来找瞿独伊,让她用俄语翻译毛泽东的话。当时,瞿独伊28岁,正为苏联文化艺术代表团团长法捷耶夫一行当翻译。

在广播电台,瞿独伊用留声机录了一遍,播放时发现有两处不太顺,就又录了第二遍,随后播出。“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五星红旗随风飘扬,瞿独伊难掩激动之情,流下了眼泪。

·瞿独伊在开国大典上。

瞿独伊在苏联长大,俄语流利。1941年,她随母亲回国,在新疆被地方军阀逮捕。在狱中,她意外收获了爱情,与同在监狱的李何结了婚。抗战胜利后,经过党的营救和张治中将军的努力,他们得以出狱。出狱后,瞿独伊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不久,她和丈夫一道被分配到新华社工作,还协助参加一些重要活动的翻译工作,才有了开国大典上的那一幕。

1950年3月,她与李何被派到莫斯科,创办新华社莫斯科分社。当时,二人乘刚刚开通的中苏国际列车赴任,刚巧碰上了3月12日苏联第三届最高苏维埃代表选举的投票日,列车上就有投票箱。瞿独伊表明自己的记者身份,用流利的俄语提问,李何拿本子边听边记。就这样,夫妻俩写出了新华社莫斯科分社的第一篇通讯。

·瞿独伊(左一)和丈夫(左三)在苏联。

瞿独伊向《环球人物》回忆,当时莫斯科分社里只有他们夫妇俩。她开玩笑说俩人是“八大员”,就是一人身兼多职,干译电员、翻译员、交通员、采购员、炊事员等。由于大使馆人员不足,她还经常被借调去担任翻译。她没有周末,整天忙得团团转。

瞿独伊知道新中国成立过程的不易,出了国,日日记挂着祖国,想法子给国家省钱。

一天,两人搭乘公共汽车,准备去俄罗斯外交部新闻司,突然下大雨,到了那里后都淋湿了。对方疑惑,怎么不坐车来?瞿独伊回答:“我们国家刚开始经济建设,我们能节省一点就节省一点。”

全国取消供给制后,大使馆党委按中央规定给大家定级定薪。瞿独伊和李何觉得给自己定高了,主动提出减少400卢布和700卢布。他们在国外发表文章所得稿费,大部分也作为党费上交了。

不是生父,胜似生父

如今,人们提到瞿独伊,会在前面加一句“瞿秋白独女”。也许有人不知道,瞿秋白并非瞿独伊的生父。

我党早期领导人瞿秋白的一生有两次刻骨铭心的爱情。

第一位爱人王剑虹,是著名作家丁玲的挚友。瞿秋白和王剑虹有志于革命,并且都热爱文学,相识相恋并成婚,可结婚仅7个月,王剑虹就因患肺结核而去世。瞿秋白曾写:“自己的心也随剑虹而去。”

第二位爱人是杨之华,她正是瞿独伊的生母。杨之华于1900年出生于浙江萧山,是家道中落的绅士门第小姐,当地出名的美人,曾就读于浙江女子师范学校。20岁时,她和浙江有名的开明士绅沈玄庐的儿子沈剑龙相爱成婚。可沈剑龙经不起十里洋场、灯红酒绿的生活引诱,堕落了,此时杨之华已生下一女,便是“独伊”,意即只生你一个,可见杨之华对沈剑龙的失望。

1922年,杨之华到上海,参加了妇女运动,认识了向警予、王剑虹等人,并于1923年底被上海大学社会学系录取。当时,瞿秋白是社会学系的系主任,风度翩翩、知识渊博。杨之华读书勤恳,又是社会活动的积极分子。两人渐渐熟悉起来,产生了革命友谊。最终,杨之华与沈剑龙正式离婚,与瞿秋白结为连理。

瞿秋白和杨之华共同抚育瞿独伊。在瞿独伊心里,自己从未感到瞿秋白不是自己的亲爸爸,相反,她得到了比普通的生父还要贴心、周到的爱。

瞿独伊说:“母亲忙于工运,无暇照料我。父亲(瞿秋白)对我十分慈爱,不管多忙,只要有一点空就到幼儿园接送我。在家时,他手把手地教我写字、画画。”

瞿秋白知道小独伊喜欢吃牛奶渣,每隔一周,他从共产国际下班回来,总不忘记买一些带到幼儿园去给她。夏天,他们在树林里采蘑菇,瞿秋白画图折纸给瞿独伊玩;冬天,地上铺满了厚厚的雪毡,他就把瞿独伊放在雪车里,自己拉着车跑,故意把雪车拉得忽快忽慢,有时假装拉不动了,有时假装摔了一跤,用手蒙了脸哭了起来。这时候瞿独伊就向妈妈叫起来:“妈妈,你看好爸爸跌一跤就哭了!”瞿秋白放开手,哈哈大笑。瞿独伊也拍手大笑。

·瞿独伊与父母。

“我永远忘不了,一次爸爸妈妈来莫斯科儿童院看我,带我到河里划木筏玩,爸爸卷起裤管,露出细瘦的小腿,站在木筏上,拿着长竿用力地撑,我和母亲坐在一旁。后来,父亲引吭高歌起来,我和母亲也应和着唱,一家人其乐融融。”说起这段往事,瞿独伊眼里闪着光。

然而,瞿独伊还未成年,14岁时,瞿秋白就英勇就义了。

“‘文革’时,‘四人帮’硬把我父亲打成‘叛徒’,使父亲的英魂在九泉之下遭受莫大凌辱。”“文革”后,瞿独伊向中纪委进行了申诉,为此,中纪委成立了“瞿秋白复查组”,复查组跋山涉水,在全国范围内进行外调与核查。

这时,瞿独伊做了一件事——找到当年枪决父亲的那个人。

“我带着女儿直接去找了对我父亲执行枪决的原国民党36师师长宋希濂——他是个获赦战犯。我去见宋希濂,实在是一件痛苦无比的事。而宋希濂见到我,也是浑身不自在,一脸难堪。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啊!我们两人必须见这一面。”

宋希濂回忆,瞿秋白在临终时高呼“共产党万岁”,从容地环视刑场上的松树与草坪,微微地笑说“此地很好”。尔后,慷慨就义。那天,瞿独伊一边流着热泪,一做记录。而中纪委复查组则以更大量的材料有力证明了“四人帮”强加给瞿秋白的罪名。

回忆起这些,瞿独伊对《环球人物》记者感叹:“父亲如有知,可以含笑九泉了。”

在这次采访中,瞿独伊回忆了许多往事,但她说:“其实,我不爱回忆往事,因为内心的伤痛实在太深。”可她不得不说,“为了后人能了解历史”。

“信是明年春再来,应有香如故”

1957年,瞿独伊被分配在中国农业科学院工作,可后来有一阵子,瞿独伊情绪抑郁。这是因为,丈夫李何于1964年因病去世,而半年后,在“哈军工”读大学的儿子竟又因病英年早逝。在接连的打击下,瞿独伊深受刺激。直到1978年,瞿独伊回到了新华社,在国际部俄文组从事翻译和编辑工作,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直至1982年离休。

退休后,瞿独伊也不曾闲着。

1985年以后,中央档案馆收集了很多关于瞿秋白的文章,编辑整理,瞿独伊参与联络工作。平日里,她更像是一位亲切的老太太,和其他老人唱歌、跳舞、游泳、打台球。她家的书柜上方就摆着她参加一些体育比赛的奖杯、证书。

瞿独伊还经常与莫斯科国际儿童院的同学聚会,他们凑一块儿都是用俄语交流。一个人起个头,大家就一起唱起歌来。瞿独伊还多次重访莫斯科,追寻发生在那里的青春年华。

·晚年的瞿独伊。(视频截图)

后来,她获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颁发“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纪念章”“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章”。2015年,她获俄罗斯驻华大使杰尼索夫代俄罗斯联邦总统为中国老兵颁发的“1941年—1945年伟大卫国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章;2016年,获中共中央、中央军委颁发的“中国工农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纪念章”……

虽然收到了这么多荣誉,但晚年的她仍然过着节俭朴素的生活,保持共产党员的精神品格。

·2021年,瞿独伊在北京家中。(新华社图)

瞿独伊曾在接受《环球人物》记者采访时,在记者的留言本上写下了瞿秋白的两句词:“信是明年春再来,应有香如故”,并用俄文签名。

虽然并非瞿秋白生女,可瞿独伊有着瞿秋白等革命先烈的“基因”:淡泊名利,忠诚为党,勤恳为民。

瞿老,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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