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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隐士张择端,唯有“画”者留其名

发布时间:2021-12-17 13:11:53来源:古墨社

本文节选自《一生只做一件事》,作者:文澜;来源:Bobo的悦读时光(ID:Boboreading)

一个人,怎样才能把自己全部的生活痕迹抹去呢?漫漫史书长卷中,不管如何翻阅,怎样追寻,都找不到他的姓名。

他就像一池平静的湖水,突然惊起千层浪,波涛汹涌,旋即风平浪静,一切如故,神秘的烟雾把他笼罩其中,难探虚实,不知所容。

唯一可以捕捉到他存在的证明,就是一个叫做张著的金代人物在画符后面跋文的一段题记。

张著的题记这么说:“翰林张择端,字正道,东武人也,幼读书游学于京师,后习绘事,本工其界画,尤嗜于舟车市桥郭径,别成家数也。”

这就是他的全部了。寥寥数语,诉尽一生,别无可循。

张著题跋

他早年游学便经,后习绘画,宋徽宗时供职翰林图画院,专攻界画宫室,尤擅绘舟车、市肆、桥梁、街道、城郭。后“以失位家居,卖画为生,写有《金明池争标图》、《清明上河图》”。

《金明池争标图》

与文人画截然不同,也不同于一般士大夫的画,他是北宋末年杰出的现实画家。他画的画比他的名气都大。

金代的张公药在当朝官员家中看到了这幅画,非常震撼,当即为他的《清明上河图》题诗曰:“通衢车马正喧阗,祗是宣和第几年。当日翰林呈画本,升平风物正堪传。水门东去接隋渠,井邑鱼鳞比不如。老民从来戒盈满,故知今日变丘墟。楚柂吴樯万里舡,桥南桥北好风烟。唤回一饷繁华梦,箫鼓楼台若个边。”

从诗中不难看出,张公药对他是非常钦佩和推崇的。

张公药题跋

固然其生平记事大多没有被人发觉,但还是能从他的画中窥探出画家本人绝非池中之物。

“我行过很多地方的桥,看过很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沈从文的话用在他身上倒也不违和。

他应该在草长莺飞时,走过一片片茂广平原,踏上一座座巍峨高山,在最高点看着下面碌碌奔波的人们;又或者在莲蓬满堂时半歪在小舟的前头,叼着一缕刚折下的青杏,望着桥头挑着担子的老翁,看他风霜满面地为生计奔波,盐渍的汗水在黝黑的脖颈滚落。

再不然就在落英缤纷的时候,骑上骏马,披上青色的袍子,带好主伞骨,从高坡上直冲而下,溅起一片花雨;更可能在大地银装素裹时,面对着白茫茫的天与地,在万籁俱寂的树林里点一处火堆,背上一壶热酒,遇见一个穿着大红披风的姑娘,一起痛饮几杯,携手人生。

那胆魄至今无人能及,虽说中国画不以卷幅争锋,注重意蕴传神,但是试问谁人敢画下一座城?

张择端的野心太大了,意志力也太强了,这样独一无二的瑰宝,在我国乃至世界绘画史上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幅画是他呈给宋徽宗的贡品,到如今已经流传了八百多年了。它主要描绘出北宋时期居住在东京的人民的生活面貌,以及商铺林立、运货的人和过往的槽船忙忙碌碌的繁荣场面。

此画气势恢宏、篇幅骇人,现存长为528.7厘米,宽为24.8厘米,不失为宏伟巨作。画中每个人物都完全不同,完全不曾重复。不仅有人物,张择端还画了十三种动物和九种植物在上面。

这不仅是一幅现实主义的杰作,也不只是后世史学家、历史爱好者研究汴梁城的史料,这更是他的小世界,是他内心寰宇中的一处方圆,它是对那个琳琅满目朝代的高度还原。

在宋朝以前的“坊市制”,坊和市是分开来讲的,且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法律规定了固定的交易时间和地点,但是到了宋朝就翻开了新的篇章,原有的坊市格局被打破了,商人被许可经商,街道上随意地开店铺,同行的商家往往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形成一个“坊市文化”,就连执行了上千年的宵禁也被取消了,小商小贩到处都是,瓦肆、勾栏,夜市、酒楼、娱乐场所应有尽有。

那时的汴梁就如如今的上海一样,是全国最顶尖、最豪华、最气派的城市,这个大宋朝是真的焕然一新了。

张择端把每个人物都画得栩栩如生。

他大概在那个时代是个怪人吧,每天去茶楼上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不等人,不喝酒,只要一壶清茶、一把果子,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外面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集市。一边品着茶,一边兴致盎然地看着铁匠梆梆地敲打着烙红的铁块。

不远处卖胭脂的姑娘青丝微乱,素手挽乌云;卖肉铺满脸络腮胡子的笨屠户,正在和行人吹嘘自己的刀工;集市中心正弯腰拼命对蝈蝈呐喊的少年郎;

小小的巷子烟火气一点点地攀升着,萦绕在整个城市上空,惠风和畅,怡然自得。他把这东京所有的景物人事都记在了心中。

小溪边一对对的骆驼,农户里的四个乌鸦窝,鸡鸭圈里的一大群鸡鸭,等待新嫁娘的轿夫、枣红马上的新郎官、等待客人的酒馆、堆码货物的码头工人、喊着打挂的算命先生,形形色色的人物透过墨香悦然于纸上。

他们在张择端的笔下有声有色地活着,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仿佛只有一天的记忆,但那不影响他们个性鲜明,也不影响人们对他们的深刻记忆。

《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在张择端条内对《清明上河图》的评价是“一幅具有重要历史价值的风俗长卷。画家成功地描绘出汴京城内及近郊在清明时节社会上各阶层的生活景象,主要表现的是劳动者和小市民对人物、建筑物、交通工具、树木、水流之间的相互关系的处理,非常巧妙,整体感很强,具有极大的考史价值。”

不得不说,张择端生于宋朝,实属大宋之幸,第一个得以欣赏到此画的人是宋徽宗,虽然这个皇帝在国事上差强人意,但在书画艺术方面还是颇有见地的,尤其是他创造的书法“瘦金体”更是极具艺术特色。

看见如此恢弘的画卷在自己眼前展开,宋徽宗震惊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徽宗呆呆地看着自己掌管的江山在眼前铺展,一点一滴淋漓尽致地画在了纸上,登时兴奋异常,连呼左右呵气磨墨,红袖添香,抓起御笔,饱蘸浓墨,大笔一挥,行云流水般地提上了五个大字——“清明上河图”。

只可惜后世流传下来的图画上,并没有宋徽宗的瘦金体笔记,也许是颠沛流离中残缺破损,亦可能被贪图小利之人裁去当卖,就不得而知了。

野史中流传,宋徽宗被金人掳走后,《清明上河图》也随着六千多件艺术品被抢走。张择端为了维护国之尊严,呕心沥血,又为宋高宗绘制了一幅,可是宋高宗对于书画却是一窍不通,将画给退了回去。于是张择端不顾家人反对,将这另一份宝藏付之一炬。

这件事虽然有待考证,但也能从中看出张择端是一个有血有肉的铮铮男儿。虽然历史上对于张择端的描述十分浅淡,但依然掩藏不住他的艺术光芒。

在这以后的数百年里,《清明上河图》在这乱世浮尘中卷起了一场场宿命狂风,跌宕零落,拥有着与其主人完全不同的精彩人生。

这幅画的一生进了六代朝堂,又先后四次被人偷盗出宫,就像是云端的仙子被众生渴望,又如同乱世中的美人被做战利品,无奈地四处飘荡。霸占大宋江山的金朝也不过坚持了一百多年,就被不可一世的元朝所灭。

1206年,元用铁蹄建立了一个新的王朝,《清明上河图》被收进秘府,不知被拿起贪心之人探究到消息,用赝品偷换出宫,高价出售给一个达官显贵,中途又被负责保管的人偷偷卖给杭州的陈彦廉。

到了1351年时,一个叫杨淮的人又把这幅画从陈彦廉手中买走,在上面标注了长篇的题跋。

杨淮题跋

第二年,江西的刘汉到杨淮家做客,观赏此画后,在上面龙飞凤舞地题跋“精益绝伦”四个大字。再到1365年,元朝一位名叫李祁的人记载下此画存于净山周氏家中。

李祁题跋

这抢来的江山,元朝还没坐热乎,就变成了新的时代。1461年,明代吴宽在手稿中记载,《清明上河图》在当时的大理寺卿朱鹤坡家。

吴宽题跋

而就在此十年前,明朝的李东阳也在图后两次题跋,讲述这幅画流传的经历。

李东阳题跋

1524年,此图进了兵部尚书陆完的门,陆完去世后,他的儿子把画送给了昆山顾鼎臣家里。

陆完题跋

不久以后,这画就被相国严氏父子掳走,严嵩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这幅画,一时间,关于这幅画的猜测与议论满城风雨,沸沸扬扬。后来严嵩被抄家,《清明上河图》又入宫了。

直至1578年,明朝的司礼监又从内务府把此图弄到了手,朝代的更替从未停止过,马背上的民族统一了天下。

1644年,《清明上河图》先后被陆费墀、毕沅两人收藏。在之后,1799年,毕沅去世后第四年,家产被抄末,《清明上河图》被送去清廷记载到《石渠宝笈三编》中。

外国的侵略者虎视眈眈的来了,妄图霸占中国和这华夏神州上数不尽的瑰宝。

1911年后,《清明上河图》被皇帝溥仪借赏赐溥杰为名,连同其他珍贵字画一同被运送到张园,1921年以同样名义运回长春伪满皇宫。

民族抗战的炮声开响了,日本侵略者的霸道日子也走到了尽头,日本人就要失败了。溥仪跟着扶植他的日本人搭坐飞机去了大理沟,形势混乱,人们都想混水摸鱼的劲去偷几件宝贝。

伪满皇宫的大批文物就在这时流逝,其中就包括《清明上河图》。

辗转时,他在通化被截获了,放置在了东北博物馆一段时间,后来又移放到故宫博物院。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来。经过数十次颠簸,这件惊世之作终于不再辗转,得以安身,这些都与张择端无关了。他画完了《清明上河图》交给了朝廷,就算是此生无憾了。

“小隐于市,大隐于朝”,大概他是位真隐士吧。偶尔过过“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需花下眠”的日子,偶尔换上一身轻便简服去汴河旁通休憩的商贩聊聊风土人情,听听他们口中的柴米油盐、人生百态、世态炎凉,看看他们忽而眉飞色舞,忽而愁上心头的样子,喝两口凉茶,默默无言。

他就和他的画一样,淳朴地贴近生活,没有半分贵气,只有着十足的真实。那画里的小人物大概多数都与他攀谈过、受过他“一茶之恩”吧。

唐宋元明清都过去了,但是没有哪个朝代能像大宋一样,以如此灵动的方式存活于世间,这般通透深刻、意蕴悠远。

阳光层层叠叠地铺洒下来,不知是谁家的树影间掉落下一簇簇金色的种子,落在园中,开出了满院子的向阳花,一个个仰着脸,冲着苍穹间笑着。

那屋子的窗户还是半遮半掩的关着的,半新不旧的赤色纱窗上还有昨夜里未干的露珠,在这温和的天气里缓缓蒸发,勾勒出一道道七彩霞光。

门“吱呀”一声,全开了,提着画笔的中年人在光晕中站着,并未走出来,他在想他的画吧,毕竟他给了《清明上河图》半生的命,那画也还了他一世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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