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2-02-17 16:49:22来源:南风窗
文|赵佳佳
编辑|秋雨煎妮
近日,有媒体曝光了情人节当晚男团R1SE成员焉栩嘉带女生回家约会的视频。
但该视频的焦点并非焉栩嘉,而是其约会的女子虽然包裹严实,但诸多细节都与“国民妹妹”——演员张子枫极为神似。
原本这只是一起无人在意的某种明星事件,但碍于焉栩嘉之前形象不佳的新闻,一时间让类似“张子枫粉丝脱粉”的词条,一口气连上13条热搜,每一条都在等张子枫辟谣,劝她“妹妹快跑”。
在当事人还没出声的情况下,面对这类事件,网友热议的盛况并不多见。男方的口碑差,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张子枫讨人喜欢。
事实上,在过去,那些围绕着张子枫展开的讨论,大多数都鲜见空泛琐碎的周边八卦,而时常是与某部电影或者剧集联系在一起。
她虽然长时间浸泡在一个流量至上的环境中,却似乎从来不喧嚣,像一株小草那样慢慢发芽长大,活在不同的角色中,静静耕耘。
国民闺女,张子枫
人们习惯叫她妹妹,和文淇、赵今麦、李庚希并称为00后小花。当然,她是国民度最高的一个。
在当下的演艺圈,很少有一个“00后”能像张子枫那样存在。
从《唐山大地震》到《我的姐姐》,她在全国观众的视野里逐渐长大,从“童星”长成了“演员”。
早在2012年,她就成为史上最年轻的百花奖得主,时年11岁。2018年,她又凭借《你好,之华》中的少年之华一角,提名金马奖最佳女配角奖。2019年,中国电影频道将她纳入演技派新生代四小花旦之列。2021年上映的《我的姐姐》,更是交出了一份亮眼的荧幕作品。
据说,张子枫小时候给自己修拖鞋的视频,每年都会被翻出来让网友们笑上一回。
视频是张子枫妈妈录下的,画面中的张子枫大概只有四五岁,坐在游乐设施上声情并茂地演唱《青藏高原》和《飞得更高》。她学着像女歌手那样,偏着头,微合双眼,陶醉地轻抚胸口,然后顺着歌曲的尾音,将左手送向空中。
童年张子枫“引吭高歌”
视频后半段,她把夹板小拖鞋穿坏了,光着脚蹲在地上,哭了很久,还边哭边修鞋,说:“我把拖鞋弄坏了,我不是个好孩子了。”
“张子枫小时候修鞋的视频”曾登上微博热搜
但在视频中不难发现,这个小孩的心绪极其敏感,又富有表现力。正是这两个特质,让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的女演员魏辰妃发现了张子枫的演艺天分。
那是2006年,魏辰妃被邀请到河南电视台做一档少儿节目的评委。
当时张子枫还未满5岁,表演了一个叫做《我想回家》的小品,讲的是“小盲女找妈妈”的故事。当时,她闭着眼睛问,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她将声音控制得细小、生怯,伸出手在空中摸索,同时唤着一声声“妈妈”,并且,情绪递进地,抽抽鼻子,哭了起来。
后来,在央视少儿频道一档叫做《成长在线》的节目里,魏辰妃分享了她当时的感受。
有人称魏辰妃是张子枫的“伯乐”
“她演完那段小品之后,我们就跟她提问题,她‘蹬蹬蹬’跑过来,特别可爱地趴在我们桌子上,桌子很高,她头就冒出来那么点儿,只能露一个小眼睛。当时我觉得她的眼睛里特别多的故事,就特别灵气的一个孩子。”
后来,在魏辰妃的帮助下,张子枫和妈妈来到了北京,开启了“北漂”生活,也打开了演艺圈的大门。
一开始,她们接拍的是广告,后来,又渐渐开始参与电影和电视剧的试镜,直到出演冯小刚导演的灾难片《唐山大地震》,“童星”之路才算正式打开。
张子枫在剧中饰演小方登
张子枫在影片中饰演的是一对双胞胎中的姐姐“方登”的角色。在唐山大地震中,方登和弟弟在房子坍塌后被压在同一块水泥板下面,救援人员要他们的母亲做出选择,只能救其中一个,而妈妈最终选了救弟弟。
当年,张子枫9岁。在电影里,她被长时间压在水泥板下,发不出声音,得知妈妈决定救弟弟的时候,她满脸血污,肿胀的眼睛里流出泪水,声音沙哑地唤了一声,“妈妈”。
母亲选择救了弟弟,但小方登奇迹生还,最后被解放军收养
开拍之前,冯小刚问张子枫,怎么理解这个故事,小女孩一下子就哭出来,问,为什么妈妈只救弟弟不救我,我也是她的孩子啊。冯小刚因此判断出,张子枫和别的孩子不同,别的孩子是片场最不可控的因素,但张子枫会成为例外。
他因此选用张子枫,并且将大量的特写镜头放到她身上,最终领着这个小小的孩子走上红毯,领走了第31届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新人奖。
后来,在《唐山大地震》中饰演“方登爸爸”的老戏骨张国强,推荐张子枫出演了《顾乐家的幸福生活》,在剧中,张子枫仍然扮演张国强的女儿。
张子枫在《顾家的快乐生活中》饰演张国强的女儿
就是这部剧,让她得到了《我的父亲是板凳》制片方的关注。
2010年,她出演《板凳》中王宝强的女儿“红儿”,而王宝强又在即将出演《唐人街探案》的时候,把她引荐给了陈思诚,让她出演神秘少女“思诺”,最终留下了令观众至今难以忘怀的“邪恶一笑”。
张子枫在《唐人街探案》中的经典一笑
而《板凳》中饰演张子枫妈妈的陶虹,后来又将张子枫推荐给了徐峥,这才有了2013年的《摩登年代》。在片中,张子枫又成为了徐峥的女儿“丢丢”。
徐峥也对这个孩子赞不绝口:“我不知道这个小朋友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小小艺术家。”
《摩登年代》中的张子枫和徐峥
他们是张子枫从小时候就开始称呼着的“妈妈”“爸爸”“叔叔”“哥哥”“姐姐”,和张子枫合作过的大导演、知名演员,很多都在合作之后不断为她带去新的资源。
她就是大人们眼中聪明懂事的“女儿”,大家一起拉拔着,长大了。
共情力
天赋,一直是与张子枫紧密相连的标签,她似乎天生就是为演戏而生的人,从三四岁开始就能清晰地表达自己的表演欲望,面对镜头从不露怯。
但作为“国民女儿”,另一个令人无法忽视的事实是,她是由演艺圈众多大家长提携起来的孩子。
一个怎样的孩子,才能得到如此多的爱护和关照?
这并不是毫无缘由,很重要的因素就在于,张子枫本身是个乖巧的、不自私的小孩。她在荧幕上展现出来的强大的共情能力,来源于她在实际生活中对他人情感的体察。
在演艺圈经历多年沉浮的前辈们,不至于无法辨明谄媚与乖巧之间的差别。张子枫的乖巧,是一种糅合了真诚、质朴、体恤,以及聪颖的特质。
这种特质,让她逐渐成为更好的演员,但最重要的是,正让她成为更好的“人”。
在持续热播的慢综艺《向往的生活》中,张子枫是唯一常驻女嘉宾。导演曾经提及,为何常驻女嘉宾只用张子枫,他说,因为别人是女艺人,但张子枫是妹妹。
翻看网友的评论,不乏有这样的声音出现,“张子枫也太无趣了”,“我爸说那个小女孩坐在那话也不说,也不参与大家唱歌跳舞”。
她的确时常是那样静静地待着,周围的朋友们或笑或闹,也惊扰不到她,大家抛话题给她,她很多时候也接不住,就笑,眼睛弯弯的,没人去追究她。偶尔开心时,她会自己跑到旁边吹泡泡。
在《向往的生活》中,子枫妹妹大多数时候安安静静
她的平和偶尔被看做“无趣”,但那也没有关系。有活干的时候就干活,朋友来了就招待朋友。大家要出门,她跑去开门,要砍柴回家,她背上箩筐就走,有朋友笑倒在地上,她轻轻用手垫在地面护住朋友的头。
她似乎从小就能够敏锐地捕捉并且照顾他人的情绪。
在她小时候,曾拍过一部名叫《宁为女人》的电视剧,有场戏是把她绑起来吊在树上,跌进水里。当时她的妈妈站在旁边,看起来很心疼她。她于是浸到水中又被吊起来的瞬间,开心地跟妈妈说,妈妈,我看见了三条小鱼呢!
《宁为女人》中的张子枫
拍《唐山大地震》的时候是深秋,但他们被要求穿夏天的短褂,拍完之后冷得不行,她缩在椅子上,身上盖着毛毯,一脸污泥,但不说冷,只唱歌,“很久很久的故事,是妈妈告诉我,很深很深的夜里,会有篝火”。
到了晚上,大人给她带羽绒服来,她赶紧说我不冷,立马就要把外套分给其他小朋友。
2001年8月27日,她出生在河南三门峡市,爸爸是电力工人,妈妈全职在家照顾她。
她和妈妈一起“北漂”的那些日子,常常寄住在亲戚家,亲戚家有朋友来访,她们就得收拾东西离开,她说那个场景“就像老鼠见了猫”。
很多时候见不到爸爸,但她记得爸爸有痛风的毛病,就会写贺卡给他:“爸爸,你什么时候能来北京呀,我想你了,你要少吃肉,多吃菜,你要注意身体,这样子才能身体健康。”
作家刘同曾经问幼年时的张子枫,说你知道吗,你越长越大的时候,再这样(照顾别人的感受)的话你会很难过的,因为你要照顾好多人的情绪,最后会变得没有人会来照顾你的情绪。
她拍拍自己的小胸脯,笑嘻嘻地说:“没关系,我的情绪不重要,我看着你们高兴,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高兴,既然你们都高兴了,我为什么不高兴呢?你们高兴了我就行。”
童年张子枫灵气满满
那年,她9岁。
“伤仲永”的危机
但是,对于逐渐长大的“童星”张子枫而言,仅仅依赖真诚柔善的人格带来的资源,远远不够支撑她前行。“伤仲永”,一直都是值得警惕的寓言。
她深刻地明白这点。
周迅、陈坤等人曾共同创办了“山下学堂”,邀请张子枫写下过一份关于“演员幸福感”的信,她在文中写道:“我怕我追不上,仅凭着热爱,和从小积攒的经验,是远远不够的吧,总会耗没的吧。也许是有一天,也许是下一部戏。”
她在荧幕上塑造出来的角色,大多有种不媚的气质,而从面相上看,她的嘴角又总是向下,因此很多时候她的哭戏都十分动人,能让观众真的感受到悲伤。
子枫妹妹的哭戏,代入感很强
但世事总是阴阳两面兼而有之,这样的优势有时候也会导致角色变得脸谱化,演戏颠来倒去,跳脱不出个人常规的经验,人物塑造从而失去质感。
在《我的姐姐》中,张子枫饰演一个重男轻女家庭中的姐姐,从整体上看,整部影片的叙事很流畅,属于难得的国产佳片,但张子枫大多数时候的神色冷淡,结尾部分姐弟的完全和解来得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我的姐姐》海报
那种说不清的感觉是,这个人物不太真实,但是由于她的表演没有硬伤,又在短时间内难以说出到底哪里不真实。
表演是一门要充分调度身体各个维度的艺术,眼神、动作、语言,以及最重要的,大脑。她能够以十多年的演艺经验成熟地处理好前三者,但对于如何调度大脑,还有很长的道路需要开拓。
这其中最艰难的部分在于,她是童星,从三四岁开始,她的生命经验建立在与普通孩子不一样的环境中,难以感知真实的生活。
但是好在,她仍然在成长。从小跟陈道明、张国强、陶虹、李成儒等演员待在一起,她学到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敬业,习得了一种学院派的作风。这是当下稀缺的品质,却是老一代演员的基本原则。
14岁那年,她在《唐人街探案》里出演思诺的时候,写下了一长串自己对于人物的分析。
《唐人街探案3》里,子枫妹妹惊喜客串
她回忆自己是怎样去呈现最后那个“邪恶的笑容”时写道:“拍摄当天我发现其实邪恶的笑并没有我想的那么难,难的是要在两种笑间来回转换,且要不偏不倚,因为是个长镜头。再后来我也发现这样个道理,其实人想变坏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唯有保持一颗赤子之心才是真谛。”
为了获取更多真实的生活经验,她养成了挤公交车的习惯,公交车上人头攒动,来往人群会呈现出不同的面貌,她会观察坐在前排的保险员打电话,从中能获知这个职业的人与他人交流时的内容、语气。
除此之外,她还在出门时携带便携显微镜,把苍蝇放大150倍,能看到它身上更多的细节。在阳台,她会用望远镜,观察楼下形形色色的路人。
为什么我们期待张子枫成长为更好的演员?
因为电影、电视,是面向观众的艺术,是进入大众传播链条的文化形态,受众遍及老人和小孩。它映照现实,同时增进人们对现实的理解。
我们需要好演员,需要更好的影视作品,来揭示、改变、超越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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