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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揭露日本政府的男人,深夜接到了恐吓电话

发布时间:2021-02-22 07:59:07来源:视觉志

作者|不二

今年1月28日。

一位叫杨翠英的老人去世。

这是个让很多人都倍感陌生的名字。

对于她的故事也很少有人去了解。

——她是南京大屠杀的幸存者。

南京大屠杀发生时,她才12岁,亲眼目睹弟弟被踩死,父亲、舅舅、堂爷爷都被日军用刺刀杀害,母亲日日哭,哭得眼睛都瞎了。

杨翠英老人生前影像

图片来源: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

而随着杨翠英的离开,南京大屠杀在册幸存者仅剩71人。

时间冲刷着人们的记忆。

对于某些人来说,那段过去的历史遥远而陌生。

三分钟的义愤填膺之后,便各自回归了自己的生活,甚至会无关痛痒地撇下一句:“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五·二七北疃惨案”幸存者

而日本的很多人,正喜闻乐见这种遗忘,

他们一直想方设法抹杀篡改这段历史。

日本的教科书中,渐渐模糊了侵华战争的存在;

酒店公然放置否认大屠杀和强征慰安妇的书籍;

……

但也有一些人,从未忘记生而为人的良知,一直在为真相和公道发声。

尾山宏便是其中一位。

/01/

“律律师的最高追求就是通过诉讼还受害者以人权。”

“人权是没有国界的,不能因为是自己国家侵害了他国人民的人权,就无视事实、放弃追求。”

说这句话的尾山宏是一名日本人,是一名律师。

同时也是“中国人战争受害者索赔要求日本律师团”团长。

自1995年成立,这个有着300多人的律师团代理了大部分二战期间中国受害者的对日诉讼。

而尾山宏从1963年起,参与了40多年来所有的对日诉讼案件。

“教科书诉讼案”

自这个案子开始,尾山宏的法律生涯开始与日本侵略历史问题永远的结合在了一起。

案件要追溯到1952年。

日本著名历史学家家永三郎受委托编写历史教科书《新日本史》。

然而原稿却多次被日本文部省审定为“不合格”。

原因无他——日本文部省不愿意承认二战期间的暴行。

“把战争写得太阴暗”

“对民族爱得不够”

“不允许出现侵略这样的词”

“七三一部队的事写进教科书为时尚早,全文删掉”

……

图片来源:《731部队的真相:精英“医者”与人体试验》

当日本在过去犯下的罪行无法在教科书里很好地反映出来,年轻一代看不到真正的历史,其实就是在教唆他们遗忘历史。

1965年,家永三郎忍无可忍,将日本政府告上了法庭。

从1965-1992,32年的时间,尾山宏作为家永的律师,先后3次以日本政府为被告提出教科书诉讼。

前两次均以失败而告终。

却也让尾山宏坚定“打到底”的决心。

“败诉的结果出来后,与其说有一些挫败感,倒不如说我充满了愤怒。到了1984年,家永先生展开了第三次教科书诉讼,这一次的诉讼主题是一定要把日本作为施害一方的内容写进教科书里。”

1997年,经过3次提诉,10次判决。

从正值壮年到白发苍苍。

历时32年的“家永教科书诉讼”最终以家永三郎取得部分胜利而划上了句号。

/02/

“在真实历史基础上,是可以创造美好未来的。”

“在虚假的,充满谎言的基础上,是不可能创造美好未来的。”

自“教科书诉讼案”之后,尾山宏就开始了为真相和公道发声。

同样坚持为中国战争受害者辩护的律师小野寺利孝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在来中国以前,我以为我什么都知道了,可到了中国,我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踏上曾被日军侵略的土地,看到那些被伤害的无辜人民,听到他们的诉说,才会真正明白战争的残忍和伤害,明白自己的先人犯下了怎样的罪恶。

而这也成为了尾山宏的动力。

在代理案件中,一次次和战争受害者的接触,让他深刻得感受到日本必须做到做到彻底的、真诚的反省。

“对中国的侵略,对朝鲜半岛的殖民统治,对东南亚的奴役,都是日本干的,因此日本政府必须进行真诚的反省和谢罪。这是进行战后历史问题处理的根本,可惜日本政府一直没有去做。”

“山西慰安妇案”

“731人体试验案”

“南京大屠杀案”

“浙江永安无差别轰炸案”

“刘连仁劳工案”

“李秀英名誉权案”

“遗弃化学武器及炮弹案”

……

1996年开始,尾山宏与其他律师,为曾被抓去当劳工,遭受非人待遇的刘连仁向日本索赔并要求道歉。

日本方面最初直接不予理会。

这场案件持续了6年多的时间,当刘连仁的儿子抱着父亲的遗像坐法庭上,终于听到胜诉的判决后,为刘连仁奋斗6年多的律师都哭了。

尾山宏没有哭,但当刘连仁的儿子和他握手时,这位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一下子瘫倒了地上,各种酸甜苦辣不言而喻。

当夜,他们喝酒到天明。

/03/

1995年中国律师苏向祥与尾山宏律师团合作,为日军遗弃化武受害者向日本提起民间诉讼。

苏向祥也是国内第一个为化学武器受害者提供法律援助的律师。

8年的调查、取证、诉讼。

2003年9月29日,侵华日军遗弃化学武器的中国受害者索赔诉讼获得了第一次胜诉。

日军在华遗留化学武器

这样的胜诉,在尾山宏接手的案子里并不多见。

因为起诉的是日本政府,“胜少败多”其实是常态。

“山西慰安妇案”,直到山西最后一位赴日诉讼慰安妇张先兔离世,也没有等到日本政府的一句道歉。

尾山宏更因此被日本国内右翼势力视为“叛徒”,“罪人”。

收到的恐吓信一封接着一封,甚至有人半夜打电话对他进行威胁恐吓。

对此尾山宏却淡定地表示:“他们越猖狂越表明他们自己心虚。”

身为日本人,尾山宏坚定掩埋虚构轻描淡写历史,才是对这个国家的伤害,勇于忏悔自己国家的罪行,才是真正的爱国心

“一个有良心的国家应该正视历史、进行道歉、做出赔偿,而非极力否认、设法掩盖;唯此才能得到世界人民的尊重。”

“尽管我们知道道路艰难,但是,我们要让家永先生的精神长存,我们要让日本政治家改变他们的历史观,我们要还给日本国民一个历史真相,我们要让战争受害人得到补偿,我们要安慰那些受伤的心灵。”

/04/

长尾山宏表示:追究半个多世纪前日本军队非人行为的法律责任,毫无疑问是贡献于全人类以及人类未来的诉讼。

唯有知道历史,才能真正理解现在,创造未来。

他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冷静地,从不同层次解读《诉讼的意义》

1、作为中国战争受害者来说,提出索赔诉讼,这是他们个人的权利

2、从日本的角度来说,诉讼的意义,在于使国家明确自己的侵略历史,只有国家承担了历史责任,才能和亚洲各国建立真正相互信赖的关系

3、从法的角度来说,促进在立法实践中国际人道和国际人权法理的进展,在法的实践中更体现出对人、人性、人的权利的关怀

4、这是基于人类未来和长久和平的诉讼

因为这样的信念,纵然“胜少败多”,尾山宏始终坚持着。

而尾山宏和律师团也坚持不向中国受害者索要一分钱律师费。

“我们怎么可以向他们要钱呢?”

不管是来中国调查,到日本诉讼,还是各种会议,全都是律师团自己的自费,几十年下来,砸进去百万,千万人民币,没有一个人后悔。

尾山宏的妻子也是一个参加各种民主运动的女性,却也曾无奈地跟丈夫表示:是不是可以接一些挣钱的其他案子,尾山宏只是歉意的笑笑。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对得起历史,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良心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但要始终保持良心不被蒙蔽,却是难上加难。

曾经有主持人询问已经头发花白的尾山宏。

“您的余生就打算一直做这件事了?”

尾山宏坚定地回答:“我认为这才是我生存的意义之一。在我生命允许的情况下,我肯定要做这个工作的。”

2003年,尾山宏入选感动中国那一年的年度人物

也是目前唯一入选“感动中国十大人物”的日本人。

一位70岁的日本老人,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用自己大半生的时间对日本政府侵华战争的罪行进行着不懈的追问。

在他身上,藏着跨越国家和民族的正义力量。

这力量直到今天也一直在启示着我们,在捍卫正义的道路上,人们可以超越一切界限,而唯一不能失去的就是正义响在心中的声音。

参考资料:

“总有些东西让我们泪流满面”《未来之讼》制片人赵冬苓拍摄手记

《正义之诉》大雅文化编著

铭记历史,才能直面未来

感谢那个揭露真相的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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