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 对于中国意味着什么？

发布时间：2021-08-18 08:19:14来源：朝文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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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方作者张嵚

《朝文社》（原《我们爱历史》）为头条号签约群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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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提问

阿富汗，对于中国意味着什么呢？

对于最早探索世界的中国古人来说，“阿富汗”是他们看到的重要风景。

《后汉书》曾以简约的笔墨，介绍了阿富汗历史名城喀布尔的历史：被中国史料称为“高附”的喀布尔，曾经是东汉强邻贵霜帝国的重镇，却也有着“所属无常”的命运，当时更是“天竺、罽宾、安息三国”的重点争夺对象，几乎就是“强则得之，弱则失之”。“兵家必争”的残酷命运，在中国史料里就做了注脚。

同时，阿富汗又是汉代中国人“地理大发现”的重要路标。西汉武帝年间，名臣张骞出使西域，他在位于今天阿富汗境内的大夏国集市上，吃惊发现了来自中国蜀地的商货。在这个远离长安上万里的地方，蜀地的货物是怎么“飞”来的？当地商户告诉他，这些商货竟然是从印度地区贩运来的。张骞立刻判定：从蜀地出发经印度，一定有一条全新的商路。

于是接下来，汉王朝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打通了西南夷道，中原与西南大地的经济文化联系更加紧密，而以成都为起点，经印度进入中亚的“西南丝绸之路”，即中国古人笔下的“蜀身毒道”，也从此进入了黄金时代。精美的蜀锦、乃至中国先进的冶铁等工艺，沿着这条道路输出，作为“蜀身毒道”起点的成都，更成为文学名家左思的《蜀都赋》里，那“邛杖传节于大夏（阿富汗）之邑”的国际化都市。脍炙人口的晋代名篇里，也有“阿富汗元素”。

“蜀身毒道”实为艰难

对于古代中国对外交往史来说，阿富汗，更有着桥梁一般的意义。

尤其有着“桥梁”价值的，就是著名的“瓦罕走廊”。这个中阿边境的要道，当年更是古丝绸之路的枢纽。东晋年间，中国僧人法显就是沿着这条“走廊”来到印度，完成了“取经”大业。一路跋涉的他，也记下了当时“瓦罕走廊”里“上无飞鸟，下无走兽”“人骨以标行路”的恶劣环境。这条“要道”在那时，还是死亡通道一般的存在。

而几个世纪后，当大唐高僧玄奘踏上同样这条“瓦罕走廊”，同样朝着“取经”的大业奋勇前行时，他所看到的景象已经大不同。他看到的不止有丝绸之路上繁荣的商旅，还有阿富汗当地多种语言文明的交汇，那“书以横读，自左向右”的文化习惯，那“货用金银等钱”的繁荣商业，都被晚年玄奘以口述方式，记入《大唐西域记》里。直到今天，《大唐西域记》依然是研究阿富汗历史的重要资料。

与这“取经”大业相呼应的，更有各种“奇货”。以《唐会要》记载，中国境内最早的鸵鸟，就是永徽元年吐火罗（阿富汗）使团送来的“高七尺……日三百里”的“大鸟”。来自阿富汗的商队不但在中国大量收购丝绸，也带来了皮毛、马匹、香药等宝货。而要论对中国传统文化影响最大的，却是一件阿富汗特产：青金石。

敦煌壁画灿烂的蓝，就是青金石制的颜色

青金石，在中国史料里又名“金精”“蓝赤”，是公认的名贵宝石。在中国历朝历代都需求量极大。它是魏晋南北朝时期制作戒指的材料，也是绘制敦煌壁画时的重要涂料，在清代时更是制作官员朝服顶戴的材料和祭天的用品。这些青金石来自于西域各国的贡品与不同商队的商品，但主要的产地，都集中在阿富汗的东北部。以这个意义说，中国历代一场场盛大的典礼，以及一件件精美的饰品甚至袍服，都与“家里有矿”的阿富汗，有着不小的联系。

同样见证着“桥梁”意义的，还有一座阿富汗历史名城：赫拉特。

作为一座有着五千年历史的文化名城，赫拉特曾经被誉为“每跨出一步就会踢到一位诗人”的文化圣地。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阿富汗战争里，这座名城也曾被炸得“形如月球表面”，遭受了残酷的浩劫。而在明代历史上，这座被中国史书称为“哈烈”的城市，也有着别样的意义。

公元15世纪初，赫拉特成为了帖木儿帝国的都城。在中国明朝永乐皇帝在位时，来自明朝的使团曾多次访问赫拉特。明朝外交家陈诚留下的文献作品里，也详细记录了当时赫拉特的许多风俗，比如“多植果树”“广种果园”的景象，以及名为“巴咱儿”（巴扎）的集市和“七日一集”的贸易习俗，为现代各国学者研究阿富汗历史，提供了无比重要的参考。

影响更深远的，还有明朝使团带来的各种“中国制造”，其中各种精美的漆器礼品，更深深影响了阿富汗的漆器手工业。于是十五世纪起，在常会“踢到诗人”的文化名城赫拉特，出现了一种带有中国风格的清漆书封，这种书封采用了中国传统的戗金工艺，主要用于装饰保护名贵藏书。其图案纹样更是鲜明的中国龙纹、凤纹、麒麟。这种中国风格的“清漆书封”，是那时赫拉特贵族们大爱的珍品。

而从十五世纪末起，“赫拉特清漆书封”传入意大利，此后更风靡欧洲各国。清漆书封上的“中国图案”，也被当时欧洲人称为“波斯图案”。十五至十六世纪里，清漆书封曾在西方多国掀起热潮，被当做贵族往来时的名贵赠品。直到十七世纪时，随着中国沿海贸易的繁荣，它的地位才被正宗的中国漆器取代。

一张简单的“清漆书封”，见证了千百年来，不同文明的交融碰撞。

四而对于无数中国文物迷来说，仅仅在几年之前，“阿富汗”还意味着深深的文化震撼。

阿富汗漫长的战乱，也令阿富汗的文物古迹，遭到了惨重破坏。曾经收藏了十万件文物的阿富汗国家博物馆，也一度面临生存危机。21世纪初美国出兵阿富汗后，阿富汗的动乱仍然在继续。于是从2006年起，阿富汗国家博物馆启动了“世界巡展”活动，在美国、日本、意大利、荷兰等多国巡回展览，说是展览，其实就是避难。

2017年，这场展览终于来到了中国，在北京、敦煌、成都、郑州等地陆续举办展览活动，然后就体会到了中国观众火一般的热情。仅仅是展览的头三个月，参观的中国观众就多达五十万人次。无论是那“彩绘玻璃杯”，还是“纯金王冠”，甚至各种多姿多彩的黄金壶、山羊雕像，都让多少中国观众连呼过瘾。好些人更发出“闪瞎了眼睛”的感叹。多少人第一次意识到，阿富汗，这个我们身边多灾多难的邻居，却有着与中华文明一样辉煌的过往。

展出的纯金王冠

而在当时，很多中国观众也呼吁说“多展出一阵，等局势好了再回去”。而《北京青年报》的一句话，更让人感慨不已：

“我们也曾经历过这一切，所以我们知道这背后的痛苦和屈辱”。

此时此刻，重温这些文物背后，诉说的辉煌文明，再看看今日的阿富汗。回看历史，我们看到的是两个邻国在漫长历史交往中，相互促进共同繁荣的历程。而这一刻，相信许多人的心愿也是一样：阿富汗，快好起来。

参考资料：《中国对外贸易史》《这不是新闻联播里的塔利班》《阿富汗：坐拥金山银山的乞丐》《人类的遗产，共同的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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